严河南说，他的爷爷严吉祥在万般不舍，万般无奈里告别老家扁担沟，跟着父母一路向西，逃荒要饭。一路上，他曾被大户人家的看门狗咬过，过丹江河时，差点被淹死过。他们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往西走，穿过荆紫关融资股票好不好，进入陕西境内，路过一个叫金丝峡的山口时，忽然从山谷里冲出一伙儿人来，手里拿着长枪短枪硬家伙，拦住了他们的去路。吉祥父母暗暗叫苦：“今天遇见土匪了，不死也得扒层皮！”

这伙土匪拦住了他们的去路。为首的一个人，身材高大，他脸似黑铁，眼如铜铃，眉赛铁帚，样子格外凶恶。只见他手一挥，几个土匪涌上来，把他们强行搜了身，结果一无所获。土匪们恼羞成怒地就要灭口。为首的这个人摆摆手，让他们把严吉祥拉到他的跟前，说：“小伙子，我看你身手不错，跟我一起混饭吃吧。”

严吉祥一看他的容貌，心里就反感得不行，现在又要让他入伙，他更是不同意，强挣着要回到父母身边。

他父母更不同意，说：“我们世世代代是本分人家，即使穷死、饿死也不当土匪。”

“你们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！我大哥阎王怕看中了你，是你命大，还啰嗦什么？行得行，不行也得行！”阎王怕身边的一个矮个土匪呵斥道。

“小爷今天就是不当土匪！你们把我打死吧，十八年后，小爷仍是一个良人！”严吉祥铁骨铮铮地说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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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同意吧，好死不如赖活着，当土匪总比死了强。”奶奶忍不住插话道。

“严吉祥真是一条汉子，我佩服！”二姑也脱口赞叹道。

“你是谁的小爷？我今天要叫你看看，是你的嘴硬，还是我的家伙硬！”矮个土匪说着就举起了枪，拉动了枪栓。

严河南接着往下讲。

奶奶、二姑、孩子们好像听到了土匪拉动枪栓的哗啦声，心不由提了起来。

阎王怕把他的枪按了下去，对严吉祥说：“小兄弟，性子挺烈的，我喜欢。我也是穷苦人出身，没办法才走了这条路。兄弟们很长时间没出来活动了，今天出来本想打打牙祭，谁知道打秋风打住了你们，算我们不利市。我看你是个人才，白白地死了，可惜了。与其饿死在逃荒路上，不如跟着我讨口饭吃，寻个活命吧。俗话说，留得青山在，不愁没柴烧。又说，识时务者为俊杰。今天这架势，你不跟着我走，你能走得开吗？你愿意因为你的固执连累你的家人吗？我给你指两条路：一条是乖乖加入我的队伍，放他们一条生路；一条是把你们全杀死，落得个清净。我本不想伤害你们，是你太不给我面子了。你问问我手下这些弟兄们，我说个一，谁敢说个二？”

阎王怕可能是太喜欢严吉祥了，意外地多说了这么多话。他的那两只铜铃眼直愣愣地盯着严吉祥，边是劝说，边是威胁道。

奶奶、二姑一家人的心刚放下，听阎王怕这样说，不由得又提了起来。

那时时令正是春末，远处山坡上的麦子刚吐出绿穗，路旁，树上的叶子也长到巴掌大小。丹江河水经过峡谷口，文静得如一个小姑娘。河边绿树林里，小鸟在动情的啼啭，丝毫不关心人间的悲欢离合，生死邪恶。

吉祥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，太阳软绵绵地照下来，告诉他，已经是午饭时间。他的腹中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。他和父母家人从昨天夜晚到现在已经没有吃一口东西了。三岁的小妹妹在母亲的怀里饿得哇哇大哭。

土匪也饿了，显得很不耐烦，要不是阎王怕压着阵，早把他们灭了口，回家吃饭了。

只见阎王怕盯着大哭的小妹妹怪笑了一下，身边的土匪会意，冲过去，把小妹从她母亲怀里夺了过来，将她高高举起，做出立时就要把她摔死在路旁的架势。

小妹在土匪手里哭得更厉害了。母亲尖叫着扑过去，试图从土匪手里夺过女儿，被另一个土匪一脚踹翻，躺在地上，半天爬不起来。

“放过我的孩子们，我跟你们走。”父亲勇敢地站了出来，悲愤地说道。

“老东西，你救不了你的女儿，滚一边吧！”土匪朝他狠狠踹了一脚，他踉踉跄跄，跌出很远。

“放下我妹妹！不就是当土匪吗，我答应你们。”严吉祥见状，慨然说道。

奶奶、二姑和孩子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，仿佛小妹妹就在眼前，被土匪高举着，生怕他一松手，小妹就香消玉损。

“这就对了嘛，你早答应，哪有这些事儿？”

阎王怕朝那个土匪挥挥手，那个土匪把小妹放到了地上。

一伙人带着严吉祥，呼啸而去。

吉祥的母亲躺在地上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土匪带走，悲喊了一声：“我的的儿啊——”晕了过去。

不说严吉祥父母怎样忍受失子之痛，继续跌跌撞撞，一路向西逃荒要饭。单说严吉祥被土匪们携裹着往金丝峡谷深处走去。那峡入口很窄，越往里走，山势越险，峡谷越窄，飞流瀑布，随处可见，悬崖耸立，枯树倒挂，怪鸟嘶鸣，触目惊心。不知不觉，他们已行走十几里开外，来到一处所在。这里山如黑龙，泉似沸水，潭赛地府。一堵峭崖，半壁间有一个山洞，一道栈道，直通洞口。可谓一夫当关，万夫莫开。

严吉祥被土匪们裹挟着走近山洞，才看见洞口处有一副秋千，一个女孩子正坐在上面打秋千。这女孩子头上扎着两个钻天发髻，髻上系着红丝带。脸似明月，眼如春杏，眉似柳叶。她身着藕荷色衣裤，如出水芙蓉，在秋千上摇曳。

“爸，你从哪里给我找来这样一个瓜娃子，看那青嫩劲儿，我喜欢！”

不知何故，这女孩一看见严吉祥就喜欢上了。她一纵身，跳下秋千，来到严吉祥面前，盯着他看，直看得他很不自在，把脸扭在一边。

“吆，还知道害羞哩。今天小姑奶奶我就要把你看个够！”她一边说着，一边踮起脚尖，用双手把严吉祥的头扳了过来。

此时的严吉祥一身褴褛，脸也有好几天没洗了。他虽然一脸菜色，但挡不住他的清俊脱俗，满脸傲岸。他并非害羞，而是心里一直装着扁担沟的王秋菊，这女孩虽然比故乡的王秋菊更大胆、火辣，但他的心已被王秋菊装满，怎能再装下眼前这个妙人儿。

“水儿，别闹，等爸把他调教好了，再让你玩。”阎王怕宠溺地说道。

“不嘛，我现在就要和他玩。我要他当我的坐骑，让他驮着我进咱们的洞府。”这叫水儿的女孩子，的确刁钻古怪，瞬间想出了这么个折腾严吉祥的馊主意。

“我的水儿真聪明！爸就把踏交给你了。”这水儿的想法，正和阎王怕的心，他正在思谋怎样给这个愣头青小子来顿杀威棒呢，女儿预先给他想到了，他怎能不开心呢？

“还不快给你姑奶奶趴下！”一声断喝，严吉祥的腿弯处挨了一脚，他不由自主地趴到地上。他要强挣着站起来，被两个土匪死死地按住，动弹不得。

“你老实点儿，乖乖地让我们的姑奶奶骑上去，否则，有你的好果子吃！”其中一个土匪威胁道。

严吉祥心里很不甘。他和王秋菊从小玩到大，也没让秋菊当马骑过。现在这个叫水儿的女子一见面，就要把他当马骑，他的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。何况他从昨晚到现在，肚里连一个米粒都没有进，饥肠一遍又一遍咕噜噜地抗议，哪还有力气驮这个刁钻的女子呢？

“看着你还像一个汉子，没想到你也是一个怂包，连一个小姑娘都不驮不起！”水儿冷冰冰地挖苦道。

“她想的倒美，我的严吉祥，怎能轮到她来欺压！”奶奶愤愤不平道。

“放屁，别说你一个，就是十个你这样的母夜叉，小爷我也驮得起！”

严河南向她们摆了摆手，继续讲道。

水儿的话，激起了严吉祥的豪气。纵然被她压死、骂死、也不能被她侮辱死！

“你敢骂我们的姑奶奶，找死！”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严吉祥的脸上。

“你敢打我的白龙马？你才找死！啪——”又一记响亮的耳光，落在那个打严吉祥的土匪的脸上。

严吉祥的脸上火辣辣的疼，而水儿甩给那个土匪的一记耳光，又使他感到无比的屈辱。这记耳光本该是他回过去的，却让一个弱女子替他回了。为了这记耳光，他为她伏下身躯，心不甘，情不愿地做了她的坐骑。

水儿在两名土匪的搀扶下，骑到了严吉祥的身上。

严吉祥四肢着地，咬紧牙关，用尽全身力气，驮着水儿向山洞里爬去。

他虽然已经饥肠辘辘，但身上水儿却给他带来一阵阵莫名其妙的感觉。他没有想到驮着一个姑娘，和当初与王秋菊热情相拥，同样美妙。这种感觉，无形中化解了他被人强行挟持，当牛作马，随意蹂躏的屈辱，青春之火反而在心里熊熊燃烧起来。

他驮着水儿爬进山洞，一抬头，在洞口不远处看到了一头卧着的石狮子。这头狮子体色金黄，昂头扭视着洞口，成为这个山洞天然的守护者。

绕过石狮子，里面别有洞天，非常宽阔，再加上大洞套着小洞，为土匪们提供了天然的卧室。

水儿的卧室靠里边，然边挨着他父亲阎王怕的洞窟，是一个小巧玲珑的石窟。洞口有石幔包裹，洞内石床、石桌、石凳天然生成。阎王怕一人住着一个很大的洞窟，他的外边，是保护他们父女的卫兵们的洞窟。

严吉祥一直驮着水儿，来到她的洞窟前，水儿才飞身跃了下来。

“今后，我的门口就是你的住所，你得一天到晚守在这里，哪里都不允许去！”水儿蛮横地吩咐道。

几天过后，严吉祥发现，黑龙山金狮洞口每天都有十几个土匪像他一样守护在那里，唯一不同的，他们有交接班，而他却没有。

在距离黑龙山十几里远处，有一座白龙山，山上也枭聚着一伙儿土匪。为首的叫独霸天，一向与阎王怕不和，二人都想把金丝峡据为己有，因而时不时来一次火拼。两人互有胜负，谁都不服谁。

严吉祥被掳掠进洞以后，每日里人守在水儿门口，脚不能在洞里四处走动。可他天生是一个机灵人，眼睛随着逐渐适应洞里光线，便对洞里一切慢慢了解清楚。他的耳朵也没有闲着，听着土匪们的谈论，对洞里人情物事也有了进一步了解。再加上他那一张乖巧的嘴巴，使他在接人待物上也占了不少便宜。

在洞里呆的时间长了，他打消了当初借机逃走的念头，因为阎王怕对洞里土匪管理得极为严格，每日洞口防守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。何况他每日守在水儿门口，处在水儿严密监视之中，连扭扭头水儿都看得一清二楚。既然不能逃走，就要学会做一个有良心的土匪，首先做一个忠于职守的土匪，取得水儿父女的好感，为自己的生存拓展更大的空间。

洞里生活枯燥而又单调。他站在水儿门口，起初担心父母妹妹在他离开的日子里，不知过得好不好；回忆与老家秋菊那次在山坡亲密接触，心里不由更加惆怅起来，他何时才能逃离魔掌，回到家乡，见到他的心上人呢？

他被水儿牢牢控制着，要求他不能离开她的视野。她让他做什么，他必须服从。如她要骑着他在洞里四处走动，他必须立即伏下身躯；她要亲吻他，他必须主动配合，不得把脸扭在一边。她故意让他吃她剩下的饭，穿她缝制的衣服。最让他受不了的是，她洗澡也要让他去伺候，他在一旁看着她曼妙的胴体，他无法控制自己不雄姿勃发。

洞里随时做着消灭独霸天的准备。水儿把他带到洞深处的一个大厅里，教他练习射击。他才发现水儿不只人长得好看，射击也是一流，她双手握枪，枪枪命中靶心。起初他不习惯用枪，喜欢用小石子击中目标。他的出手与水儿一样快，准头与水儿一样狠。这更赢得了水儿芳心，坚定了教他用枪的信心。半个月过后，严吉祥也成了双手用枪的神枪手。

经过长时间的接触，严吉祥不知不觉喜欢上了水儿。他已习惯了土匪生活。他发现，水儿虽然刁蛮，但心地单纯、善良，眼睛有神，身手灵活，在土匪里拥有很高的威望。她之所以千方百计折磨他，是因为她刻骨铭心地喜欢他。他不知道，他早已出落成一个十九岁的大小伙子了。一米八的个头，国字脸上剑眉劲挑，俊目星闪，英气逼人。老家秋菊喜欢他，身边的水儿更喜欢他。随着时间推移，秋菊影子离他越来越远，而水儿的体香离他越来越近。青春的荷尔蒙，诱使他的心与水儿靠得越来越近。

就在严吉祥开始想入非非的时候，白龙山、黑龙山两股土匪又开始火拼了。

独霸天比阎王怕还狠，他不知道在何时把自己的人安插进了阎王怕的黑龙山金狮洞，直到进攻的枪声响起，阎王怕还蒙在鼓里。

那是严吉祥来到黑龙山两年后夏天的一个深夜，月黑风高，伸手不见五指。长期的相安无事，使他们沉浸在操练枪法，出门打劫日常之中。他们没想到，洞口防守的土匪里也有独霸天的内应。独霸天几乎没费一枪一弹，就攻进了金狮洞，缴了他们的械。阎王怕不甘心，刚想反抗，就被独霸天抬手一枪，尸横当场。水儿更是迷迷糊糊就成了独霸天的猎物。严吉祥当时虽然手里握着枪，但也忍不住疲劳，等他醒来，他手里的枪已握在独霸天卫兵手里。他知道大势已去，只好举手投降。

金狮洞里已被独霸天手下的火把照亮，火光下，衣衫不整的水儿乳房半露，玉臂生辉，显得格外迷人。独霸天天生好色，见到水儿这个样子就着了迷。他全不把身边的严吉祥放在眼里，淫笑着向水儿扑去。水儿本来身手不错，奈何被四个大汉压制了手脚，动弹不得。

“吉祥哥救我！”水儿绝望地喊道。

严吉祥一激灵，没想到危难中的水儿竟破例叫他哥哥，还要叫他救她。他猛然想到口袋里那些石头子儿，此时不用更待何时？他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速度抓石子在手，“嗖——”的一声，石子出手，正中独霸天的太阳穴。那力道，狠、准、快，当即把独霸天击倒在地，一命归西。接着又一抬手“嗖嗖嗖——”，几粒石子击倒了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土匪。他飞身跃起，背着水儿，向洞口冲去。手里的石子不时飞出，把企图拦截他的土匪一一击倒在地，不能动弹。

一年来，金狮洞外的路径他已经摸熟，他身负水儿，冲出了金狮洞，越过栈道，向一条隐蔽的小路飞奔而去。

作者：程金顺，邓州市赵集镇人，中小学高级教师，南阳市作协会员。闲爱读书融资股票好不好，让文字陪伴生活。偶有所述，散见于网媒平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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